签约作家季志平/陕西方言趣谈：踅摸【xué mo】的来龙去脉
踅筛【xué shāi】，筛子是普通的农具，有圆形和长方形两种，最早是用竹子做的，把东西放在筛子里，来回旋转或摇动，使细碎的漏下去，粗的留在筛中。踅筛指的是长方形的横筛。实际上，这里的踅指来回旋转或前后摇动的动作。圆形筛在旋筛的过程中，小果粒的杂物从筛孔漏掉，大粒轻质的杂物就会旋在筛的中央。现在我们仍然在使用筛子，只是制作材料不再局限于竹子。筛孔也叫“目”，相当于眼，筛孔的大小用“目数”表达，即单位面积筛孔的数量，目数大的筛孔就小，反之则大。渔网的孔也叫“目”，提网的总绳叫“纲”，成语“纲举目张”的意思是把网的总绳提起来，渔网的孔就张开了。写文章时用的“目录”、“提纲”都来自于此。
以上两个方言中的踅都是形容词，表示横向不顺、斜向不正的意思，用作形容词的方言还有：（1）踅肉：指一脸的横肉，使人相貌显得凶恶的肌肉。（2）踅力、踅劲：指人比较壮，力气大。（3）踅木：指纹理不正或横向的木头。（4）踅踅子：指把东西放得歪斜、横摆的、不端。如：今黑我踅踅睡。（5）踅死鬼：指蛮横、不讲道理、碍事的人。（6）踅是行行，顺是样样：指树木或庄稼种得整齐漂亮。（7）踅说踅有理，顺说顺有：表示强词夺理。（8）踅顺一样，踅顺都有理：比喻横竖都一样，咋说咋有理。（9）踅嘛违道（踅嘛歪道）：是指古怪无常，不通礼数，胡作非为。
还有一部分踅字方言表示旋转、盘旋的意思。在这类方言中，踅可以是形容词，也可以是动词和名词。举几个例子：（1）踅风：也叫旋风。旋转向上的风，大的踅风就是龙卷风。（2）踅窝：头发旋儿。因为头近乎圆形，毛发生长时必然形成一个旋转中心，就是踅窝。有的人是双踅窝，即两个头发旋儿。不仅头发成踅，宇宙也如此，在太阳系，太阳就是太阳系的踅中心；在银河系，银心就是银河系的踅心；宇宙的中心在哪里，叫什么？我不知道，但现在流行的平行宇宙理论，我理解就是双踅宇宙。（3）踅子：我老家礼泉有一个名吃叫“烙面”，制作工艺复杂而讲究，先摊煎饼，再切成条，浇汤即可食用，实际上就是最早的方便面，摊煎饼时手里拿的可以把面糊刮得又薄又匀的木板就叫作“踅子”，因为使用时沿着平底锅旋转而得名。（4）狗踅油葫芦：比喻人没事可干，转来转去的样子。（5）踅来踅去：来回频繁地走动，也比喻不务正业。
下面再详细说说“踅摸”中的“摸”。摸，从手，莫声。本义是用手接触或轻摩物体。引申为用手探取、寻找，也有试探、摸索的意思。你再仔细分析一下“摸”的动作特点，第一种特点是用手轻轻触摸一下（物体）然后便移开。第二种特点是用手探索探取，不用眼睛，或在黑暗中行动，全凭手的触感。例，他在口袋里摸了半天，摸出一张纸条来。再例，黑暗中他摸到了女人的腿。第三种特点就是用手以外的器官去摸，比如咂摸。第四种特点，也是最重要的特点，就是偷偷摸摸，虽不直取却偷拿；虽不正视却偷瞄；虽不经意却有意。还有个特点就是思维上的，试着了解，探索，探究，常用词有捉摸、揣摸、约摸、寻摸。可见，摸的意思很特别，与拿、取、夺、抢的意思显然不同。
了解了“踅摸”二字的本义和引申义之后，你是否已经明白陕西方言踅摸的真意，是否体会出踅摸的特点，以及把踅与摸放在一起的妙处。当然，踅摸还有许多切近生活的奇妙用法，文章并没有写出来。你如果知道，请告诉我。
为了加深你对“踅摸”的理解，体会“踅摸”的味道，下面我给大家讲一段踅摸话。
张老师是为中学老师，敬岗敬业，爱思考爱踅摸，经常能踅摸出一些教学新点子，深得师生的喜爱。张老师班上有个学生，不好好学习，还有一个爱踅摸的毛病（偷东西）。有一天，张老师踅摸着给同学们上一堂生动有趣的物理课，需要在学校旧仓库里踅摸一些实验用品。当他走进仓库时，看见那位同学斜着身子弯着腰，眼睛各处搜索不知在踅摸啥。
老师就问：“你在那踅摸啥呢？”
学生抬头看见老师，手绕着后脑勺，摇着头回答：“老师，没有踅摸啥，瞎转悠呢。”
“胡说，不老实，我看见你在这里转悠一阵子了，踅摸到了啥，不学好。”老师反问。
“老师，你想踅摸点啥，我帮你。”学生讨好地说。
“去，去，去，好好学习去，不要瞎踅摸人家心思，也不要踅摸同学东西，把心思用在学习上。”老师教导学生。
“你都踅摸呢，还不准别人踅摸。”学生嘟囔着离开了。
那么，你看完这篇文章，请你踅摸一下，踅摸究竟是什么意思？
作者简介
季志平，男，陕西省礼泉县赵镇新寨村人，山东大学毕业，民盟盟员，杨凌示范区作协理事，中国林业生态作家协会会员，研究员，硕士生导师，长期从事林业科学研究工作，曾获陕西省科学技术二等奖，出版的专业著作有《秦岭林源药用植物图鉴》、《四季林药》等。2022年开始网络文学创作，创作的重点是陕西关中方言，同时也创作小说、诗歌和散文。已在网络平台发表各类作品150多篇，阅读量超过200万人次，曾创下一星期阅读量达25.69万人次的记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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